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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敬琏:努力确立中国经济新常态
       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,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教授于11月3日下午,在浙江大学做了“努力确立中国经济新常态”的演讲,就什么是中国经济新常态,是否已经进入新常态,经济减速条件下两种应对政策的比较,通过着力推进关键领域的改革,促进效率提高和结构优化等问题阐述了自己的观点。
 
        以下是吴老演讲内容的摘要。
 
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 现在的情况是旧常态已经打破了,新常态还没建立
 
        吴敬琏说:中国经常出现这样的问题,当一个概念经过讨论确定以后,大家就都在说,但它的内涵和外延却渐渐模糊起来。中国到底是否已经进入新常态,其实有很多讨论意见。旧常态已经被打破,这是共识。所谓旧常态大体上就是一个高增长、低效率,靠大量的投资支撑的这么一种经济增长。那是不是我们已真正进入了新常态呢?这有很多种意见,这就牵扯到对于新常态怎么理解。大体上是两种,一种意见认为我们已经进入新常态了,现在就在新常态下运作。这种意见对新常态的理解大体上是速度降低了,已经不是高速度了,是中速甚至是低速,这个理解在我看来有点问题。因为速度下来了,如果效率没有得到提高,这是维持不下去的,成不了常态。所以在我看来,现在还没有新常态,我们是正在努力要进入新常态。现在的情况是旧常态已经打破了,新常态还没建立。在什么情况才能成为新常态呢,我认为就是由较高的效率支撑的中速或者低速发展,这才能是一个真的新常态。
 
          不能再用“三驾马车”的分析框架分析中国宏观经济中长期走势
 
        吴敬琏说:经济学这些年在分析中国宏观经济,特别是分析中国中长期走势的时候,通常用“三驾马车”来分析,认为中长期的增长是靠消费需求、投资需求、出口需求决定。这是凯恩斯主义的短期分析框架,但是我们现在普遍地把它用来分析我们的中长期发展。在经济学上用错了分析框架是致命的,分析中长期走势应该要用生产函数。生产函数理论认为,决定经济总量增长基本上是三个因素,一是新增劳动,二是新增的资本,第三个因素是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。旧常态主要是靠投资,靠寅吃卯粮,靠海量的投资来支撑高速增长。当然还有一些次要的因素,一个因素就是新增的劳动力,就是蔡昉教授说的人口红利;第二个因素就是改革开放所取得的效率提高;还有一个因素就是结构变化的因素,就是全球化、工业化,大量的农村的劳动力和农用的土地和荒地变成了工商业。但是所有这些因素现在正在消失,于是增长率就下来了。为什么增长速度下降了?因为“三驾马车”无力,就要想办法让“三驾马车”重新能够拉动中国这个车。所以每一次出现速度下降,最后就用“三驾马车”的分析办法,结论就是增加投资。每一次都是如此,2009年以后,以及2012年以后每年都这样,这不是个办法。新的常态一定要找到新的增长动力,或者说能够支撑增长的因素。上个世纪90年代已经得出一个结论,就是提高效率。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也好,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也好,关键就是提高效率,提高附加值,提高盈利性,找到新的动力。把这个原理弄清楚了才能进入新常态。
 
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应对经济减速要把主要的力量放在推进改革上
 
        这两年经济减速非常明显,GDP年增长率从接近10%往下掉,今年第三季度7.3%。这种形势之下就提出各种应对的办法,大体上有两种应对办法。
        第一种应对办法就是采取强刺激政策。最典型的就是2009年,所谓4万亿投资,10万亿贷款,放松银根,增加投资,拉升GDP增长速度。采取这种办法的好处是能够在短期内提升增长率,09年这个4万亿和10万亿贷款一下去,马上就反弹。坏处就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,而且它造成一种假象,使得企业都不愿意努力去提高效率,使得经济增长方式转型被延迟了。1995年制定第九个五年计划的时候就提出要实现经济发展方式转型,但是后来出现了反转。“十五”期间城市化加速,城市化本来是应该加速的,但是由于我们是政府主导,政府掌握了大量的投资,土地的收入几十万亿,甚至上百万亿的资金掌握在政府手里,用海量投资去支撑高速度,于是就出现了一个高潮,叫做中国进入了重化工业化时代。“九五”计划规定的转变增长方式就整个变化了,你大量的注入,但资源是有限的,结果就寅吃卯粮,债台高筑。战后的危机都是资产负债表危机,西方国家资产负债表的危机主要是高消费和高福利,而中国的杠杆率提高主要原因是因为企业和各级政府负债超量投资。杠杆率太高了以后,在某些环节碰到某种事情就会出现偿债危机。而且这是可以传导的,产生连锁反应,一家跑路,为其担保的人马上就出了问题,一家破了产,另外一家资产就要减值。如果总体的负债率太高,一些具体环节出现债务危机的可能性就加大。如果这个数量太大了,就会形成系统的危机。出现了系统性危机,你再大的财力都管不住。美国这样财大气粗,但出了系统性的风险也一样,在2008年还是出现这个问题。所以这种办法不是个好办法。
        第二种办法就是在当前的情况下,在控制不要发生崩盘,不要发生系统性危机的条件之下,把自己的主要注意力、主要的力量放在推进改革上,因为只有改革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,只有改革才能搞一个好的体制,才能提高效率,才能优化结构,才能建立新常态,我个人是赞成这后一种办法的。
        对于优化结构,吴敬琏说,我不大赞成“调结构”这个说法,因为调结构这个说法它隐含的主语是政府,政府怎么可能知道哪一个结构是好的呢?我们所谓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,花了多少钱?现在我们过剩的产业,什么电解铝、钢铁,那不都是有保有压保出来的么?
 
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要采取一些措施来堵塞漏洞、降低风险
 
        对第二种方法的第一个质疑,是说现在的风险是不是可控,你能不能控制它不至于发生系统性的危机?我认为是可控的。现在宏观当局,财政部、中央银行都说,虽然现在杠杆率太高,特别是地方政府尤其是企业杠杆率都太高,这当然是有风险的,但是总体可控。我认为他们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,总体是可控的。问题是这个总体可控不是你坐在那儿、躺在那儿就可控的,要想一些办法去实现可控。我国宏观当局的专业水平相当高,加上政府威信比较高,中国老百姓也认为政府有这个能力。采取行动是两个方面,一个方面是靠宏观当局政策上的调控,但是在负债率这么高的情况下,光是靠宏观经济政策松松紧紧,还是要很慎重。我认为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来堵塞漏洞、降低风险。
        第一条,要停止回报过低或者是没有回报的无效投资。有一种说法我觉得是有害的,说基础投资建设不是无效投资,因为东西在这儿。这完全不是经济学的思考方法。日本有过教训,日本在86年以后就出现了这个情况,为了提高增长率,就乱投资,修了很多公路,修了很多桥,根本就没有车的,结果酿成最后的崩盘。我们现在也需要认真地去分析,要选择有回报、回报高的投,不要乱投。
        第二条,要停止对“僵尸企业”的支持。这也是日本的教训,现在各级政府要维持一些“僵尸企业”,用贷款、政府补贴、用政府给它资源来维持,实际上这些企业要起死回生是没有希望的,这样只会加大风险。
        第三条,就是动用国有资本偿还国家的或有负债。最初出现的或有负债就是社保基金缺口。这种或有负债最好把它还了,这样资产负债表负债率就降低了。而且这是有法有据的,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《决定》上明确地写要拨付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。在小范围内也做了,如上海市把上海家化卖了,用这个钱充实社保基金。
        第四条,就是对资不抵债的企业实施破产或者破产保护下重整,停止对偿债的刚性兑付,化大震为小震,把这个风险通过小震释放,就不至于一下子出现大震。
        最后一个建议就是要盘活现在由于粗放增长造成的死资产。现在各级政府都出现了死资产,如各地都有大量的房地产死在那儿,负债就在账上,要想办法盘活。再如差不多每一个县都有开发区,这些开发区大都是晒太阳的,这些东西总要想办法盘活,就能把杠杆率降下来。
        通过以上这样的措施,再辅之于灵活的货币财政政策,为实现宏观经济基本稳定,防止系统性风险的发生是完全能够做到的,这样,我们就可争取时间推进改革。 
 
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改革一定能从根本上解决我们面临的挑战 
 
        吴敬琏说,对第二种方法的另一个质疑,是改革能否解决问题。从这几年的情况来看,改革能够从根本上解决我们一些问题,解决我们面临的挑战。有的经济学家说,我们经济没有8%以上的增长率就不行,我们也有这个能力维持20年8%以上的增长。后来就争论是7%,还是7.5%,后来达成了妥协把增长率定在7.5%左右,现在看起来7.5%也是保不住了。也有这种意见说7%、6%也没问题。那么为什么要增长率一定要达到7%、7.5%、8%?因为要保就业。其实,我们不能把就业的增长情况和GDP的增长情况看成是线性关系。因为增长有个结构问题,不同的行业对就业率的影响不一样,有的行业增长1%,它的就业可能很高。有的行业增长1%,它的就业很低。我们最近三年增长台阶是一路往下的,就业的状况却是一步一步上升的。去年增长率从前年7.8%降到7.7%,更早一点是从9%、10%降到了7.7%,但就业的情况空前好,去年原来期望值新增城镇就业900万,实际完成情况1310万,超过了预期值45%。今年前三季度比去年还好一点,今年增长率又下了一个台阶,但是就业情况仍很好。直接的原因是服务业加快了发展,根本的原因是实行了“营改增”和工商登记便利化。
        发展服务业,一是要让农民工变成市民,它的内涵就是说让没有技术、知识水平很低的劳动者变成有知识、有技术的劳动者。二是要实现我们制造业的服务化,或者用通俗话来讲,就是产业链向微笑曲线的两端延伸。IT产业最明显了,它早就服务化了。三是要发展服务业,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。四是用现代信息技术改造整个国民经济,而信息产业从本质上说,或者说它主要的成分是服务业。所以,总而言之就是要发展服务业。但是很可惜十一五期间没有做到这一点。
        这两年变了,服务业发展加快非常明显,去年开始第三产业第一次成为中国的第一大产业。为什么这两年就变了呢?这是从十八大前开始的,十八大后更进一步推广的两个改革,一个改革就是营业税改增值税。第二个改革就是从深圳开始,后来广东全面实行的工商注册便利化,本届政府把它变成改变政府职能一个很重要的内容。让工商登记便利化,降低门槛,简化手续,简化对资本金的考核,使这两年新登记的工商户在有些地方都是增长百分之几十,上海更突出。
        以上这两项改革只是全面深化改革序幕期间的“小试牛刀”。我认为提高效率的余地是很大的,“小试牛刀”尚且能够起这么大的作用,全面深化改革以后肯定能促进经济效率稳步提高。结论就是第二种办法是可行的,我们要努力促成这一点,那就是要执行三中全会、四中全会决议,大力地推进改革。从经济改革方面来说,现在有些方面推进状况是正常的,甚至可以说比原来预想的还好一些,比如说金融的利率市场化、汇率市场化等改革,看来推进得不错。财政改革现在也正在按照深化领导小组批准的计划推进。从国务院这边来说,简政放权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。但是这些成果都有待巩固,有些方面要进一步推进。我个人看,有些方面急需加快,首先就是国有经济的改革,看起来现在好像离形成共识还有相当的距离。另外是农地改革。农地改革形成共识现在还看不出来。但是我认为农地改革是非常重要的一种改革,不能久拖不决。还有一个是上海自贸区,上海自贸区这件事情非常重大。习近平总书记在深改小组最近一次会议上讲到要加快自贸区,而且要批一些新的,目标就是要营造一个便利的贸易和投资环境,要实现投资环境市场化、国际化、法制化。三中全会的决议里面说,不但是对外国人要搞负面清单,对国内也要搞负面清单,可是这个负面清单听说谈判起来太困难了,负面清单今年又进一步缩短了。这个负面清单非常重要,对于市场经济体制带有基础性的意义。李克强总理说得很对,对于企业来说,法不禁止即可为,对于政府来说,法无授权就不可为,如果真能实现这个,我们的市场体系就大进一步了。(浦文昌根据录音和速记整理,小标题由编者所加)
  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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